自加拿大“自由车队”进入渥太华,抗议现有公共卫生限制措施和疫苗强制接种政策,已经有一周多了。当地时间2月7日,加拿大政府就如何应对卡车车队示威活动召开了特别委员会会议。
这也是特鲁多1月末新冠检测呈阳性以来,首次露面发表公开言论。特鲁多周一晚上在下议院的辩论中指责自由车队在破坏加拿大的民主,表示这些人“试图封锁加拿大的经济、民主和国民的日常生活,抗议必须停止。”
据CBC报道,自由车队最初的目标是为了抗议联邦政府对跨境卡车司机实施强制接种疫苗规则,但现在已发展成为与反对多数防疫措施相关的、更大规模的示威活动。特鲁多在本次讲话中强调联邦政府将帮助结束渥太华的抗议活动,提供当地需要的任何资源。但当地警方对于如何驱散抗议人员,仍然没有头绪。
更让人忧心的是,随着抗议活动愈演愈烈,这场本只是在加拿大范围内进行的示威游行,正在悄然变成一场全球极右翼分子的狂欢。
渥太华进入紧急状态
据当地媒体报道,目前聚集在渥太华的卡车游行抗议者们已经占据了联邦公园,与市政厅隔街相望。他们甚至搭建好了临时厨房,屋里随时备着热水、食物、零食和日用品,并储存了一些柴火和汽油,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当地居民的生活也因为抗议活动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据CBC调查,有不少渥太华市中心居民不得不忍受屋外抗议者通过高音喇叭播放的口号、卡车的汽笛声、柴油尾气的气味,彻夜的抗议活动更是让老人和孩子无法入睡。
有些居民出门佩戴口罩甚至会被街上的抗议者骚扰。社工们由于交通管制和停车困难,无法向居民们按时提供药物、医疗问诊和其他心理健康支持。
另外,据加拿大公共安全部长马尔科·门迪奇诺(Marco Mendicino)反映,当地许多中小型企业因为不堪其扰,已经关门歇业。一些本应在情人节前夕迎来一波消费热潮的商店、餐厅,因抗议活动门庭冷落赚不到钱。
为了应对市中心持续升温的抗议活动,渥太华在2月6日下午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市长吉姆·沃森(Jim Watson)在声明中表示,现在渥太华面临的情况是“最严重的紧急情况”,希望这份紧急声明可以帮助渥太华警方更快地获得所需的物资。在紧急状态下,当地政府需要“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执行市政府的应急计划,保护当地财产,和当地居民的健康、安全和福利”。
安大略省高等法院法官休·麦克莱恩(Hugh McLean)2月7日颁布了一项为期10天的临时禁令,禁止抗议者在渥太华市中心鸣笛。
同时,渥太华警方宣布,他们将加强对该市市中心抗议者的执法力度,向违法者开罚单,宣布如果有人为抗议者提供“物质援助”(如燃料),那么他很有可能会被逮捕。
据警方统计,目前他们已逮捕了7名参加抗议活动的人,开出了100多张罚单,正在进行60项刑事调查,需要调查的案件大多是恶作剧、盗窃、仇恨犯罪和财产损失等案件。渥太华警方拨打了650多个访问电话,有4名参加抗议活动的人受到指控。
周日,警方已经先拆除了渥太华联邦公园内由抗议者搭建的胶合板棚屋和帐篷,对公园加强了安保措施。
据占据停车场的抗议者称,警察不顾他们的反对,将他们为卡车储备的燃油没收,扣押了多辆汽车。为了防止有可能发生的骚动事件,警察安排了狙击手在停车场两侧的体育场和酒店屋顶站岗,还在考文垂路段逮捕了两名实施“恶作剧”的抗议者。
安大略省省长道格·福特(Doug Ford)称抗议者“占领”了渥太华,周日他向CBC表示,省政府正在尽其所能支持渥太华,但还没有具体的解决方案。
不论是紧急状态的声明,还是警察们的行动,这都说明了现在发生在渥太华市中心抗议活动已经陷入了僵局。但随着警方开始循序渐进地采取措施,还有更多抗议者和反抗议活动的人将涌入渥太华,难保接下来不会发生暴力冲突。
卡车游行激发了全球极右翼的热情
值得注意的是,“自由车队”的抗议活动影响范围已经不仅仅只局限在加拿大,背后甚至可能有来自其它国家右翼势力的支持。
2月4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就在他个人媒体与技术集团TMTG上发表声明称:“反对自由车队的特鲁多是极左派疯子,他用疯狂的新冠防疫政策摧毁了加拿大。Facebook正在取消‘美国自由车队’(Freedom Convoy USA)的账户,GoFundMe拒绝发放属于自由车队的资金。这在任何重视言论自由的国家都是不可接受的,也是极其危险的。”
这不是特朗普第一次表示自己支持“自由车队”了。据CTV报道,1月29日,特朗普在得克萨斯州的一次集会上称赞自由车队“比美国领导人捍卫美国自由所做的更多”,希望“伟大的加拿大卡车司机知道我们一直与他们同在。”
不只是特朗普,他的儿子小特朗普、马斯克等名人,以及包括福克斯新闻在内的右翼媒体都发声支持加拿大的卡车游行。
尽管这些外部支持者来说,加拿大的防疫政策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特鲁多跟他们更是无怨无仇,但据《政客》报道,对特鲁多的批评已经在社交媒体上升级成为了国际性的话题。“自由车队”抗议活动正在引起全世界的极右翼人士关注,这些名人的声援正在让更多右翼分子和白人至上主义团体了解并参与到这件事。
自2020年初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全球各国不断出现反对戴口罩、反对接种疫苗、认为隔离措施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人。他们可能因为公共政策受困家中,但政府封不住他们在网上建立了反政策的群组。
在Facebook和Twitter等公共平台开始打击有关疫苗的不实言论后,常常传播疫苗对身体有不利影响的极端分子,就在更隐秘的角落里和“同好”交流。
这些在海外支持“自由车队”的组织,他们不需要加拿大政府为自己解决工作问题,只想单纯地、习惯性地反对政府所制定的规则。他们只需要传达一个永不会变的信息——“政府的防疫政策侵犯了个人自由”,就能快速引起全球反疫苗分子的共鸣。
据《政客》报道,极右翼人士在他们最常使用的社交平台Telegram上发动了数以万计的支持者,来为加拿大抗议活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拥有数万名成员参与的Telegram小组中经常有人交流有关加拿大抗议活动的最新进展,并分享传播信息的技巧。
比如有匿名网友就交代参与抗议的卡车司机不要和反抗议者有过多交流,他称:“不要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反抗议者在那里是为了骗你上钩。他们背后有新闻媒体,如果你们发生了口角,新闻媒体就找到了司机实施暴力行为的事件来源。”
全球的极右翼分子不仅在话术上支持自由车队,以丹·邦吉诺和本·夏皮罗为首的美国知名极右翼人士还在Telegram上张贴了GoFundMe的众筹链接。
极右翼小组成员集体为加拿大的自由车队捐款了数百万。尽管GoFundMe在2月4日以“项目违反禁止宣传暴力和骚扰条款”为由取消了这个项目,但极右翼分子迅速在类似的众筹平台GiveSendGo上推出了新的筹款项目,已经筹集了近5.5万加元。
除此之外,“自由车队”也为极右翼分子树立了榜样,海外的极右翼分子准备在美国和欧洲效仿加拿大自由车队的抗议活动。
据《政客》调查,美国现在正在组织从阿拉巴马州到怀俄明州的“车队活动”,欧洲的反疫苗者也在Telegram中号召欧洲的卡车司机在2月14日当天开车抵达欧盟总部所在的布鲁塞尔,进行新的示威活动。
示威游行会演变成暴乱吗?
在国内外右翼势力的推动下,加拿大“自由车队”游行最终是否会演变为“1月6日国会暴乱”,不由得让人担心。
2月7日,加拿大记者安德鲁·科恩(Andrew Cohen)在CNN发布文章中比较了“自由车队”抗议活动和的美国“1月6日国会暴乱”事件的差别。
他表示,参加游行活动的人不仅仅是白人、男性和基督徒,有不少人是移民,这一点就和冲击国会的美国抗议者不一样。同时,加拿大算是全球疫苗接种率非常高的国家之一,这些未接种疫苗的抗议者在加拿大卡车司机中也是少数,有85%到90%的司机已经接种了疫苗。
这就保证了加拿大社会在面对新冠疫情时更安全,死亡率更低,这一“好结果”让加拿大人对限制性措施接受度更高,反疫苗游行参与者不会越来越多。
渥太华警察局长彼得·斯洛利(Peter Sloly)周一表示,周末的抗议活动人数已经有所减少,警方共统计了1000辆卡车和5000名抗议者,低于第一个周末的3000辆卡车和1万至1.5万名抗议者。
另一方面,自由车队抗议活动中暴力冲突元素本身就很少。虽然抗议者扰乱了市民的日常生活,但是没有人带枪、没有流血事件、没有街头斗殴打架。之前警方担心新来的抗议者会和1000名反抗议者遇上,让矛盾激化。但在2月5日到6日这个周末,只有500名反自由车队的疫苗支持者上街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被警方劝离,避免了冲突的发生。
同时,渥太华警方也没有实施任何宵禁、禁令等措施,对游行活动“容忍度很高”。他们没有激化矛盾。
不过这种策略虽有利于稳定局势,但也没有办法劝退所有人。
那么眼下都有哪些方法能够结束这场游行示威呢?如果游行活动进一步升级,出动军队或许是不得不考虑的方案。
但渥太华警察局长斯洛利此前已表示,当地警力不足以驱散游行队伍,他将目前的工作放在避免人员受到严重的伤害或死亡上,称警方“不希望发生骚乱”。对于警方是否要求助军队的支援这点,斯洛利认为要“谨慎考虑”。
2月7日中午斯洛利继续在会议上告诉市议员,目前渥太华警察局只有2100名警察和文职人员,他希望增加1800名警察和文职人员,解决人手不足的窘境。
也有人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案——如果无法驱散人群,不如拖走他们的卡车。不过据渥太华警方统计,目前有500多辆车非法停在渥太华市中心,其中大部分是重型卡车,甚至包括一台起重机。这些大型车辆有18个轮子,在熄火的状态下,普通的拖车很难将卡车拉走。
即便是想要拖走卡车,渥太华警方也可能找不到帮手。据CBC报道,目前许多拖车公司拒绝了和市政合作。这些公司称,由于公司平时也有货运业务,此前他们曾帮助过阿尔伯塔省疏导边境交通时就遭过了司机们的反对,这次他们不愿再冒这个险。
即便是真的可以拖走卡车,运走数百里卡车所需的时间、放置的位置、和后续的安排都会成问题。斯洛利上周六表示,警方还没有出台挪走卡车的计划。总之,现如今关于怎么疏导抗议者仍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但只要游行尚未升级为暴乱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参考资料:
https://www.cbc.ca/news/politics/ottawa-protest-parliament-1.6342221
https://www.cbc.ca/news/politics/convoy-protest-ottawa-sunday-impasse-1.6341548
https://www.ottawapolice.ca/Modules/News/index.aspx?newsId=0087e6b4-7217-44b3-b17c-124b273da999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2022/02/03/ottawa-freedom-convoy-military-intervention/
https://www.cbc.ca/news/canada/ottawa/ottawa-protest-truck-tow-remove-1.6339652
https://www.thestar.com/news/gta/2022/02/05/trucker-protest-in-toronto.html